历史

Chapter.35. 归 途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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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帆鼓满了风,趁着夜深人静,匆促南行,两岸是湮入墨色的画卷,行走在画卷里的各样人,都在繁星下沉沉酣睡,田陌间泛滥初退,河风卷住浓浓的泥腥,这正是北地以北才刚开始的播种季。

总要等过了孟斐斯城,才会在风里闻见嫩叶新芽吐露的勃勃生机。

到那时,王都西岸的柽柳林都快要开花了吧?

淡粉色的花枝像晴天里绽出的焰火,云一样笼在西岸,焰云深处,曾有她的家。

哥哥们的脸在墨色中逐一浮现,经过眼前,依旧是七年前旧时模样。

一定都变样了吧?

只除了……

祭司哥哥。

黎明前起的夜凉,浸润空气中,赤道湖底万年不散的深寒,逸出河心,一层一层,沉入叠合了七年虚空的记忆。

祭司哥哥,你还在塞斯的国度里受着奥西里斯神的噬心罚吗?

从前在田庄里住着的时候,每遇着母亲不高兴,光怕挨骂,总是先躲去祭司哥哥那里,直接溜进他屋里藏在门后,母亲不愿扰到祭司哥哥,从来只将门推开一条窄缝,匆匆带过一眼,而屋里的祭司哥哥,永远在读写书卷,永远是未受惊扰般的安宁,母亲寻不见光,也就罢了,她始终都不知道光只与她一门之隔,就在她的手边——直到后来有一回,三哥出猎归来,送给光一小盒香膏,光喜欢坏了,怎么也不舍得用,三哥听说,笑话了她一通,又把她拽过去,索性将满罐香膏全抹在了她的金发上,也就是那一次,母亲循着香气找去,终于揪出了躲在门后的光。

祭司哥哥却比母亲更惊讶似的,说:‘忽然满屋子的橙花香,一度错觉是女神赐予的褒奖,原来是你在这里。’”

假使母亲从不曾惊破祭司哥哥的欲盖弥彰,女神赐予的芬芳是否就能永远萦绕在他的身旁?

还不及他一半高时,就像是他的尾巴,他去哪都跟着他,将他的衣袍攥得皱皱巴巴;那时仍是想家,一想到爸爸妈妈,眼泪就往外涌,每天每天哭,祭司哥哥看见,总会取出配药用的蜂蜜,让她满满蘸一指头,甜甜吮在嘴里,好忘掉抽泣;教给她每一种药草的用途,鼓励她的每一次尝试;记全了圣书体的那个下午,他比她还要高兴,毫不吝惜地夸奖她;一次又一次地叮咛,要她依照自己的心意活在这世上,可是他自己,却从未自在地活过,就连最后背负的罪孽,都是遵循着主神的旨意。

假使能避在注定的命运之外暂栖,旁观着没有自己的世间会是怎样的无碍无伤,不曾在初始池边遇见自己的祭司哥哥,是不是就能因此少一些绝情虔诚,多想着一些俗世凡尘?

她忽然非常非常想念他,就在这个此刻,想要挽着他告诉他她与荷露斯神之间的微妙,告诉他她的迷惘,想听见他慢条斯理地为她理出头绪,指点她该去往的方向,更想听见他的劝诫,所有需要忍耐需要服从的秩序与箴言,只要是祭司哥哥说的,她就相信那是不可违逆的真理。

“七?”

侍卫官大人每天都起得这么早吗?

她转过身应道:“早,曼赫普瑞少爷。”

“你干嘛一个人站在这里?”

“太热了,过来透口气。”

“太阳出来会更热的,趁这时候还算凉快,回去睡会儿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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